2007/08/23 | 爱请如歌
类别(爱情如歌) | 评论(0) | 阅读(18) | 发表于 14:34
引子

  又是一年的夏天,微雨。我撑着伞坐在西子湖畔,看着雨点打在荷叶上,犹如滴不尽的离人泪,缠绵悱恻。离我最近的一朵荷花叫滴翠莲,最外层有着淡淡的绿色,在雨雾中更显娇嫩。我呆呆地注视着,看着雨水逐渐汇聚在一张荷叶上,又看着荷叶实在撑不住水珠的重量,倾斜,然后水珠洒落到湖里,与湖水完全融合……

  眼前一片朦胧,仿佛看到多年前,我和泉(化名)共撑一把伞,他指给我看,这是牡丹莲,那是梨花白,我惊叹着,在我看来没什么区别的莲花,居然有那么多品种。泉让我与花儿合影,照着照着,却突然低叹“人比花娇”,我忍不住脸红,低下了头,他却说: “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,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。”我心里正得意着,他笑着说: “可惜眼前却是狗尾巴花。”我大怒,把手上的伞往他身上一挥,水珠乱溅,他本已半湿的身子更加狼狈。于是他在后边追,我在前面逃,笑声在西子湖畔飘得很远。当年的我们是那样纯粹的欢快。

  可是今天,他会出现吗?我不知道。我只有等待,再等待,我是如此无助,似乎除了等,别无选择。泉依然没有出现,雨渐渐大了起来,莫非上天也知道我的心情,所以为我悲伤?

  反对

  记忆回到了我们相爱那时,我们爱得纯粹而浓烈,从没有想过太现实的问题。比如我的父亲是个成功的商人,门当户对的观念根深蒂固,而泉的家境贫寒,父亲能接受吗?然而现实的残酷,一下子惊醒了梦中人。

  第一次,泉带着礼物去见我的父亲。我总以为,父亲会爱屋及乌,即使不喜欢也会尊重我的想法。然而,我错了。那天,父亲坐在我们对面,一边吸烟,一边冷冷地打量着他,目光里有探究、有轻视,还有厌恶。那种厌恶是直露露的,不加掩饰的,我担心地看着泉,他平静的表面下激流涌动,我分明看到他的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,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。这种沉默的气氛僵持了很久,父亲终于开口了: “我觉得,你们并不适合,就这样算了吧!”只一句话就彻底否定了我们的感情,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。我和泉同时开口想解释什么,父亲突然伸出手阻止了我们,从一边拿出一个信封,他扔给了泉,平静地说: “自己看看吧,你配得上歌儿吗?”泉颤抖着打开了信封,当他看到信的内容时,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无比,猛地站了起来: “是的,我的母亲体弱多病,我的父亲好赌成性,可你不能因为这些看不起我,而阻止我继续爱歌儿。”那几张纸散落在地上,仿佛奄奄一息的蝴蝶。当他转身离去的时候,我甚至没有力气去挽留。我直愣愣地看着父亲,突然觉得他好陌生,一向慈祥宽容的父亲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咄咄逼人?

  私奔

  我被父亲“软禁”了,整整一个多月没有走出家门。我没有反抗,只是坐在房里发呆。我发短消息给泉: “我会坚持爱你。”他回信息说: “我也是。”我把手机紧紧地贴在胸口,只要泉能坚持,就没有什么能让我变得软弱。

  父亲见我很顺从,就索性要求我去相亲。每次我都乖乖地赴约,然后不到5分钟就找借口溜了出来。我的态度惹怒了父亲。第4次相亲时,他亲自陪着我前去,地点是一家五星级酒店,对方自然是他百里挑一的青年才俊,同样家势显赫。那个男子侃侃而谈,我却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。手心里微微冒着冷汗,心更是如擂鼓一样狂跳。我突然打断了他的话,故作平静地说: “我去一趟洗手间。”然后起身离开。当走到转角躲开他们的视线后,我飞快地从酒店的侧门离开,泉就等在那里。看到他的时候,我向他冲了过去,我们紧紧相拥,热泪盈眶。他凝视着我,问: “你决定了吗?”我说:“决定了。”他伸出手,与我的手紧紧相握,我们飞快地奔跑,城市里绚烂的霓虹迅速倒退,整座城市变得模糊而迷离,我们眼中最清晰的便是彼此的身影。我在心底对他说:只要能和你在一起,我愿意放弃一切。

  可以想像,当父亲发现我们私奔时的震怒,但我可以肯定他不会来找我,我太了解他了,他不允许任何人有损他的权威和尊严,包括他的女儿。

  依偎

  我们把家安在了杭州,泉说这是“大隐隐于市”。我们租了套很小的房子,装修简陋,甚至没有几件家具,曾经连厨房都没有进过的我,开始学着做菜。泉说我有做菜的天赋,照着菜谱做的几样小菜都色味俱佳,每天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,我感到很有成就感。我收起了自己的翅膀,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“公主”。

  为了我们的将来,也为了改善生活条件,除了各自正式的工作外,我们都找了一份兼职,工作时间都在晚上。每天夜里下班时,泉都会在门口等候,我们手牵着手步行回家,分享着这一天的快乐和烦恼。有时候,因为工作量太大,我依靠在他的怀抱里,走着走着就迷迷糊糊了,此时,我总能隐约听到他的叹息声,似乎满怀心事。

  也许是工作太累,我突然病倒了,接连几天发高烧,整个人昏昏沉沉的。到医院打了吊针,终于清醒了点,他陪在我身边,看起来很憔悴,眼睛上布满了血丝,他紧紧地攥着我的手,仿佛一松手就会失去我。我举起另一只手,轻抚他消瘦的脸庞,那张一笑起来就有两个深深酒窝的脸,曾几何时再没有了笑容?突然,一滴、两滴,有水珠不停地掉落,我的手背上一片潮湿。他的声音很轻,犹如呢喃一般: “我让你吃苦了。”我摇了摇头,尽力扯出一丝微笑: “我的人生从没有这样充实快乐过,我应该感谢你。”他俯下身子,把头埋在了我的臂弯里,沉默了很久,似乎睡了过去。我的眼皮也开始沉重起来,正要再次进入梦乡的时候,我仿佛听到他说: “我爱你!”

  分离

  虽然辛苦,但我们的景况还是一天天好了起来,并准备把积攒起来的钱作为首付,按揭买套房子。而就在此时,泉的母亲旧病复发,他嗜赌的父亲又全然不顾,泉只好把母亲接到杭州治疗,也方便我们照顾她。老人家的病反反复复,我们几乎把所有的积蓄都缴了医疗费,当听到他的母亲虚弱而愧疚地说“拖累你们了”时,我忍不住流泪。

  泉更加消瘦,他不但要工作,还要照顾母亲和我,他瘦弱的肩膀要扛起这样的重担,何其艰难!有一天晚上,我下班回家,因为没有泉的陪伴,那段路显得冷清清的。刚转弯,阴暗的角落里突然蹿出一个人影,还没等我反应过来,就要夺我身上的包,我下意识地拉住了包。他的力气很大,争夺中几乎要把我拖倒在地,我死死抱住不放,要知道包里放着刚发下的工资,第二天一早还得送去医院付医药费。我大声尖叫起来,远处有人走来,那人有些心虚,夺路而逃。我咬着牙忍住快要掉下来的泪水,慌乱地跑回了家。

  家里空无一人,泉在医院陪着母亲。我对着空空的墙壁,放声大哭起来,我多想投入他的怀抱,多想有人好好安慰我,可泉不在。我只好找出酒精和棉球,自己给自己处理伤口。终于,我忍不住,拨通了爸爸的手机,听到他平稳的声音,我慌乱的心很快平静下来。我沉默着,他似乎意识到什么,担忧地问: “是歌儿吗?出什么事情了?”我飞快地搁下电话,害怕一旦出声,我的眼泪就会奔涌而出。原来,追求爱情,会让人那么疲倦,我问自己,后悔了吗?我不置可否。

  第二天下班回家,出人意料地,父亲居然等在家里。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,他和泉两人的表情都很凝重,尤其是泉,五官几乎纠集在一起,似乎内心做着激烈的斗争。这时,父亲站了起来,和蔼地对我说:“你们好好谈谈吧,我在车上等你。”说着便走了出去,我却觉得室内的气氛越来越压抑,几乎要把我整个人都挤碎了。

  泉冷冷地说: “你爸爸给了我一笔钱,我接受了。”他的声音不重,但每个字都重重地敲击着我。他继续说: “我爱你,现在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,可是我最终败了,败给了残酷的现实。妈妈的病需要钱,所以我只能和你分手……”后面的话,我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,只觉得头很疼很疼,我想大喊一声: “住口。”可是嗓子却像被堵住了,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
  等待

  回到爸爸身边的那段日子,我犹如行尸走肉一般,照样吃饭,照样睡觉,却不知道痛苦和快乐的滋味。几个月来,泉除了发来一条短信说:不要等我,除非我有足够的钱能还给你爸爸……除此之外,别无音讯。

 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,时间让我那痛苦的心变得麻木。慢慢地,我有了自己的事业,生活看上去完美无缺,可只有我知道自己的灵魂是残缺的,因为没有了泉。我试图寻找他,但他像是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,没有一点消息。我惟一能做的,就是在2007年那具有纪念意义的一天,在西湖边等他。他曾说过,无论发生了怎样的变化,我们都要在这一天去那里相聚。

  我依旧坐在那里等着,虽然天色已经慢慢地暗淡下来,雨也越下越大,一点点打湿了我的衣衫。那美丽的莲花似乎经不住大雨的蹂躏,蔫了下去。我的心一点点冻结,终于承认,泉不会再出现了。我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身躯,颤抖着蜷缩在椅子上。周围一片寂静,只剩下漫天的雨声。

  这时,突然感觉有人走了过来,我看到一双粘着泥泞的鞋停在了我的身边……

  画外音

  爱情是什么?是爱恋,是婚姻,是生活。不光是风花雪月,也不尽是甜言蜜语。九层之台起于垒土,爱情并非空中楼阁,即使再美,若没有一定的物质基础,也只能是空。当富家女爱上了贫家子,从古至今,这样的爱情多是命运曲折,结局堪忧。但是,结束它的往往不是外界的物质条件,而在于两人的内心。无论哪个人的心开始动摇,那么这份感情就会被摧毁,脆弱得几乎不堪一击。所幸,歌儿与泉经过了重重风雨,终于坚持了自己的那份真心,走到了一起。为他们弥足珍贵的爱情而祝福吧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津爱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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